寂聆清泉语

【原创】画中人

『屐齿轻踩着烛焰摇晃
    所有喧嚣沉默都描在画上
    从惊蛰一路走到霜降
    泪水凝成诗行』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《锦鲤抄》

“嗒，嗒……”

木屐轻敲着地面，清脆的声响如涟漪般回荡在寂静的夜中，十分诡谲，宛若鬼神亲临这人世间。衣袂飘扬掠起微风，撩得烛焰摇摇欲熄。红衣少女面无表情地行走于回廊，一步一步走近不远处那抹光亮。

屋中的少年执着笔，狼毫过处尽是恣意挥洒的浓墨。他聚精会神地想着，画着，丝毫没有觉察少女的到来。少女也只是静静地，静静地凝视着少年的背影，甚至连呼吸都不可闻。

她只是如此静静地看着，甚至连打招呼都不曾。直到少年完成了一幅新的画卷，她才姗然离去，回到那仅有黑白红三色的画中去。

画中人不能让人觉察他们的存在。见者，死。

这是一条规矩，一条亘古不变的规矩。

她只能默默地看着，默默地离去。

木屐声却日复一日地，明示着她的存在。

“嗒，嗒……”

木屐声混杂在沉闷的雷声中，料峭春风吹熄了摇摆不定的烛焰。屋中的少年不去感慨惊蛰之雷，亦无暇顾及那熄灭的烛火，只一如既往地泼墨于纸上。那个红衣少女，却在屋前踌躇。殷红的唇轻轻颤着，欲言又止。

她终是耐不住寂寞。她要向那少年宣告她的存在，将她心中的爱慕，一点不留地与他诉说。

“阿洛。”

莺啼般美妙的声音自少女口中逸出，烛芯奇异地窜上火苗，亮了光芒。阿洛微微一愣，回首去寻那说话的姑娘——

墨色长发用银簪盘起，水灵的瞳眸掩映着万千星辰，血色的红唇与艳红的衣裳是她身上唯一的色彩。娇俏的面容却无一点表情。

阿洛张了张嘴，心中的千言万语最终只成了两个字：
“烈娘……”

这是他最得意的画作，每次展出都被过往行人啧啧称赞。烈娘静立于原地，眸中倒映着阿洛惊讶的模样。须臾，她跪坐于阿洛身侧，尝试着勾起唇角，笑了笑。

一笑倾城，再笑倾洛。

那一夜，他们聊了很久。阿洛与她讲人间，烈娘与他道画境。

自此，阿洛与烈娘形影不离。日子一日又一日，过得幸福、安逸。

只是烈娘将那规矩遗忘在记忆深处。

秋霜初降，一卷一卷寒风拂过回廊。阿洛打了个寒战，自美梦中醒来，却发现怀中人已不在。他起身欲寻，慌乱间挥散了桌上的宣纸，一张字条飘落在他足畔。

“霜降已至，妾出门散心，暮时归。郎君勿念。”

笔锋婉转，阿洛一见便了然。遂自取了笔墨，复开始作画。

一转眼便是寒夜。阿洛见烈娘迟迟未归，心生焦急却无处可寻。他不知烈娘在何处，何时归。只能如同往常一般燃了烛火，静待妻归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阿洛等得倦了。恍惚间烛焰一阵摇晃，门外突然出现人影，轮廓像极了烈娘。阿洛心里一喜，连忙开了门。

凛冽刀芒划过。阿洛的最后一眼，是那如血般的殷红。

多年后，形形色色的人居住此屋中，无一人将这副画取下。只是夸这画中景色赏心悦目，却无人知画中曾有一位红衣少女。

引人好奇的，是那以血泪书成的诗行。

“妾愿随君去，不饮孟婆汤。”

久违的一篇BE，我大概是对爱情失去信心(?
其实我比九隐完成得要早，看字数就知道了。x
然而她比我早发。委屈。
各位看官，喜欢的话点个小红心呗。
顺手 @九隐&鸢桓